【solstice】

最後一章啦~~~

「咳、咳咳。」

半夜褚冥漾發起了高燒，睡到一半被褚冥漾的體溫驚醒的颯彌亞連忙讓凋戈送一盆水和毛巾進來。

已經燒到沒有意識的褚冥漾明明除了自己和颯彌亞的棉被外又再加上一床，但仍是不斷想把自己團成球狀，嘴裡不斷喃呢著除了冷以外都含糊不清的句子。

「下次不准你到外面玩雪。」颯彌亞輕撫著褚冥漾的臉蛋，嘴裡的話一點也不客氣，但動作卻與之相反，輕柔地用濕毛巾擦拭褚冥漾的身體幫助降溫。

「這種時間發燒，我要去哪裡找醫生幫你看病啊，真是。」搖搖頭，颯彌亞突然發覺自己的困擾有點好笑，褚冥漾是一隻妖狐，人類的醫生對他可能沒有用處吧。

燒得迷迷糊糊的褚冥漾微微睜開眼睛，視線有些茫然地四處張望，「亞……颯彌亞？」

「我在這裡。」伸出手讓褚冥漾握住，颯彌亞俯身靠近褚冥漾。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你擔心的。」努力睜開眼睛，生病而體力大量流失的褚冥漾撐著說完這句話後，再次陷入睡眠。

「笨蛋。」輕聲罵道，颯彌亞露出疼愛的笑意。

忙碌的大半宿，褚冥漾的燒終於稍微退了下來，只剩下些微的低燒，鬆了一口氣的颯彌亞抹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一點，看了下天色，派了式神去夏碎家，讓他去陰陽寮時順便幫他請假，伏在褚冥漾身邊也睡著了，烽云和凋戈見狀露出笑容，替自家主人蓋上棉被，輕輕闔上紙門離開。

「颯彌亞……颯彌亞……」

颯彌亞是被褚冥漾給推醒的，醒來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探向褚冥漾的額頭，「正常，燒終於退了。」

四肢還有些無力的褚冥漾努力挪動身體，湊近趴在一旁的颯彌亞，「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就不要再有下次。」颯彌亞指的是褚冥漾只穿單衣和狩衣就跑到外面玩雪的事。

「不會再有下次了。」點點頭，褚冥漾保證道，「生病好不舒服。」說著鼻子用力一吸，把快流出來的鼻涕給吸回去。

「知道不舒服下次才會記得穿衣服。」，站了起來，颯彌亞走到外面讓烽云、凋戈直接把早點送到臥室裡。

吃完早點，颯彌亞讓褚冥漾繼續躺著休息，自己則是到了屋外，褚冥漾乖乖躺在被窩裡，一點睡意也沒有，睜著眼睛猜測颯彌亞去了哪裡。

沒過多久颯彌亞端著一個小托盤走了進來，「起來喝藥。」把托盤放到旁邊的矮桌上，颯彌亞扶起褚冥漾，在他身後塞了個靠枕讓他比較舒服，端起托盤上裝著藥汁的小碗遞給褚冥漾。

褚冥漾的身分讓颯彌亞不敢隨意找普通的醫者開藥，在吃早點的時候颯彌亞突然想起白陵然說過的提爾，剛才便是去尋找此人，還好依稀對白陵然描述過的特徵有印象，否則颯彌亞也不知從何找起。

見到對方後說明來意，提爾問了褚冥漾的症狀後進屋擣鼓了一會，拎著一個小包出來，交代煎服的方法就讓他回來了。

清楚褚冥漾嗜甜的個性一定不會乾脆地把藥喝掉，颯彌亞先讓烽云用提爾交代的方法煎煮，自己則是進了廚房做了些簡單的糕點，讓褚冥漾壓味道用的。

顯然颯彌亞的預感是正確的，褚冥漾一見黑乎乎的藥汁頭一扭，表達不願意配合的意願。

「病了就要喝藥，不要鬧了，快點喝掉。」見褚冥漾的反應，颯彌亞有些頭疼，讓小孩子吃藥果然是最困難的事。

「看起來就好苦，我不想喝。」

「不想喝就不要生病，我有做點心讓你壓味道用的，快點喝掉，涼了就沒效了。」

委屈地看了颯彌亞一眼，褚冥漾磨磨蹭蹭地接過藥碗，又拖了好一會才大口喝下藥汁，颯彌亞眼明手快地在褚冥漾吞下最後一口藥汁時塞了一個甜點進去褚冥漾嘴裡。

喝完藥被勒令在床上休息了一天的褚冥漾隔天就覺得自己好多了，確認褚冥漾僅剩少數不嚴重的症狀後颯彌亞便回陰陽寮工作了。

兩天後的下午，颯彌亞家有意外的客人到訪。

接到烽云的通知，褚冥漾一臉意外地抱著暖手爐到外頭迎接，「姊，然哥哥你們怎麼來了。」

「聽說你生病了？」褚冥玥上下打量已經好了許多但看起來還是沒什麼精神的褚冥漾，「好像好得差不多了嘛。」

「外面冷，我們先進去吧。不然漾漾的感冒又會加重了。」白陵然注意到褚冥漾開始有咳嗽的跡象趕緊提議。

帶著自家表哥和姊姊到客廳，褚冥漾這才注意到白陵然提在手上的大盒子，好奇地問道：「然哥哥，那是什麼啊？」

「這個啊？」白陵然提起盒子放到桌上打開，「這是要給颯彌亞的禮物，要過年了，算是年禮吧。」

盒子裡面是一些人界很少見，但在褚冥漾族裡隨手抓就是一大把的珍貴草藥，還有一些陰陽師會用到的事物，及少量過年會用到的物品。

「對了，漾漾。」白陵然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這是族裡醫生開的藥，你快點喝了。」

接過玉瓶褚冥漾皺著眉一口喝掉了裡面的液體，摀著嘴急忙讓烽云送來甜點壓下嘴裡的藥味。

「漾漾，要過年了，你也該回族裡了吧？」白陵然看褚冥漾連塞了好幾塊甜點，還是皺著眉的表情，把自己面前的點心盤也推了過去。

「嗯？」褚冥漾伸出手算了算，發現自己已經在颯彌亞家待了將近一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春天，現在再過半個月就要過年了。

這中間颯彌亞也有在休沐日的時候帶他回妖狐族幾次，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一年就過去了。

「你自己說看看，來這裡之後生病了多少次？」見褚冥漾略帶猶豫的表情，褚冥玥不滿地問。

說到這個問題褚冥漾表情變得有些尷尬，因為不像在族裡有白玲慈和眾多哥哥姊姊盯著，常常一不小心就生病了，只是大多不像這次這麼嚴重罷了。

客廳的紙門被輕輕推開，颯彌亞從外面走了進來，聽到烽云的通知，才剛從陰陽寮回來的颯彌亞便直接往客廳走。

「你們好，是來找褚嗎？」颯彌亞走到褚冥漾身旁坐下，早已等在一邊的凋戈立刻送上熱茶。

「是，我們希望漾漾跟我們回去過年。」白陵然正色開口道。

沉默了一會，颯彌亞轉頭看向褚冥漾，「褚，你的意思？」

「我……我想留下來跨年。」褚冥漾鼓起勇氣直視白陵然和褚冥玥，這一年他認識了颯彌亞、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今年的跨年他想要和他們一起過。

「等過完大晦日後我親自送褚冥漾回妖族，這樣可以嗎？」

大晦日是指每年的最後一天，也就是除夕，人們大多會食用有著吉祥寓意的蕎麥麵，並在接近午夜時到寺廟數「除夜之鐘」。

褚冥漾堅決的表情讓白陵然沉默了，照理說他應該不顧褚冥漾的意願將他帶回族裡，但感情上卻不同意自己做出這種舉動。

對妖族來說，大晦日也是很重要的節日，除了和人界有相同代表團員的意義之外，更多的是祭祀千年前的妖狐族首領─凡斯，他讓妖狐族得以在現在的地點定居下來，躲避人類的捕殺。

「如果你堅持的話，你可以留下來。」褚冥漾應該知道大晦日對他們的重要性，既然他做出這個決定，白陵然相信褚冥漾有經過慎重的考慮。

「我知道。」褚冥漾點了點頭，表情認真地回答。

「好吧，那麼時候不早了，我跟小玥也該告辭了。」白陵然起身告辭，把手邊的禮盒遞給颯彌亞，「這是一點心意，漾漾今年麻煩你了，裡面是一些族裡的特產。」

向白陵然道謝，颯彌亞也不推拖，接過了盒子後交給一旁的凋戈，一路送白陵然和褚冥玥到大門外。

「下次有空歡迎再來。」站在門內，颯彌亞客套地說。

「嗯，有機會的話。」活了許久的白陵然自然看得出颯彌亞的話並不是那麼誠心，也不在意地客氣回應道。

稍微彎下身抱了褚冥漾一下，白陵然蹭了蹭褚冥漾，語氣哀怨道：「漾漾，真的不跟哥哥回去嗎？」

「然哥哥！」

「好啦。」放開褚冥漾，白陵然從懷裡掏出斗笠帶上，「那我們走了，再見。」說完便轉身離開，不一會兩人的人影就出現在遠方。

「然哥哥、姊姊再見。」褚冥漾揮著手大喊。

「颯彌亞。」望著白陵然和褚冥玥離開的方向，褚冥漾突然開口。

「嗯？」

「要過年了呢！」

「所以？」

「我們還沒大掃除。」

沒想到褚冥漾是要說這件事，颯彌亞突然愣了下，「明天是休沐日。」

隔天打掃了一整天，褚冥漾和颯彌亞也只整理出一小部分，每天一點一點的整理，幸好大晦日前幾天已經不用再去陰陽寮了，讓所有陰陽師們有時間回家大掃除，利用這幾天的休假，褚冥漾和颯彌亞才順利把屋子從裡到外整理一遍，就算有召喚式神出來協助，但連續勞動了好幾天的兩人仍舊累得不輕。

「終於掃完了。」呈現大字形躺在長廊上的褚冥漾，滾了一圈到颯彌亞腳邊，「我不想動了。」

挑眉看著腳邊偽裝屍體的褚冥漾，颯彌亞用腳尖戳了戳褚冥漾，「那你就繼續躺在這裡吧。」

「好壞喔。」抱怨颯彌亞一點都不心疼他，褚冥漾默默地爬起來往烽云凋戈已經準備好熱水的浴室走去。

大晦日當晚，颯彌亞親自下廚煮了兩碗蕎麥麵，把蕎麥麵端到餐廳，褚冥漾把紙門打開，兩人吃著蕎麥麵一邊欣賞下雪的景色，一邊閒聊。

「千冬歲他們有回老家過嗎？」因為最近都在大掃除，已經好一陣子沒見到千冬歲，褚冥漾有點好奇千冬歲他們的計畫。

「沒有，他們自己過。」頓了下，颯彌亞繼續接道：「不過初詣後應該會回去一趟。」

「是喔。」褚冥漾一邊嚼著蕎麥麵，視線看向屋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晚點要和夏碎他們一起去數鐘，等等不要跑去睡了。」

「咦？喔。」褚冥漾愣愣地回道：「去東寺嗎？」

「嗯。」看了下刻漏，颯彌亞補了一句：「你快點吃，吃完時間就差不多該出門了。」

確認褚冥漾穿的衣服夠多，暖爐也有帶到後，颯彌亞便牽著褚冥漾的手出門了，因為今天會去東寺參拜的人群眾多，颯彌亞並沒有召喚籠車而是打算徒步過去。

「漾漾！」

褚冥漾抖了抖隱藏在兜帽裡狐耳，他好像聽到有人叫他？

「颯彌亞。」

褚冥漾的視線突然掃到夏碎和千冬歲的身影，他們倆人站在東寺門口旁的巨大楓木下，寺廟四周都掛上喜慶的紅燈籠，讓光線和白日一般明亮。

走近楓木下和夏碎、千冬歲會和，幾人互道過晚安，跟著人群往敲鐘的地點移動。

「聽說，在『除夜之鐘』敲到第一百零八下的時候許願，願望會成真。」抬頭望著巨大的鐘，夏碎說出他聽到的傳說。

「除夜之鐘」─人們相信人有一百零八種煩惱，為了消除煩惱，在除夕時到寺裡敲響一百零八下鐘，最後一下必須在子時過後，除了去除晦氣外，也象徵著反省過去一年的錯誤。

「真的嗎？那我要想想等一下要許什麼願望。」第一次聽到傳說的褚冥漾顯得非常興奮，大聲地跟著人群數開始敲響的除夜之鐘。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褚冥漾抱住身旁的颯彌亞道賀，接著閉上眼睛在心底許願。

伸手環住褚冥漾的肩膀，颯彌亞低頭看著褚冥漾，也在心中許願。

希望……新的一年，也能一直、一直和颯彌亞（褚）在一起。

ＥＮＤ